萝卜牛杂

万事随缘。
真想把一辈子的温柔都给喻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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叉烧包(十)

魏琛是在清晨六点半的时候被自己的肚子饿醒的,睁着眼睛瞅着白亮的天花板老半天,最后还是摸了一把咕叽个不停的肚子,侧身握住靠在床头柜上的拐杖,借着一条没有受伤的腿蹬下了床。

想来也是觉得好笑,这次的突然入院一夜之间改了那昼夜颠倒的老毛病,却挡不住这五脏庙府对于早茶的期盼。

哎,这身体真是越来越娇气了。

拄着拐杖走姿有些不利索的魏琛摇着头到病房配套的卫生间里放了把水,然后回到床上百无聊赖用着一个叶修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老式九键手机一边玩着贪吃蛇一边等着医院每天统一分发的早饭。

在魏琛将贪吃蛇打通关后正切出去准备点开俄罗斯方块时,那饿得早就偃旗息鼓的肚子终于是盼来了早饭。

临床那个陪着自家骨折了的老父亲一夜的男人在出门给自家父亲提早饭的时候顺道问了声魏琛,魏琛也不客气,报了份生滚粥、两个肉包和一个白煮蛋给对方,然后一边唠嗑着医院的伙食果然惨不忍睹,一边扭头和临床那位精神尚可的老人家闲扯着。

那位年过七十的老人枕着垫子靠着床上,说出的话却中气十足,那口音调调一字一顿颇有些领导人发号施令的味道。魏琛这人也混惯了,拉开嘴皮子就能和人扯,这两人虽在年龄上差了三十多岁,照着辈分还小了对方一截,但这话匣子一开聊得天南地北愣是没聊出什么隔阂。

两个人一个早年从广州起家初建了蓝雨,一个则是从小本生意开始一步一个根基打的结结实实扛过了文化大革命的洪流,后来有抓住了改革开放的政策将原本开在本土的小生意转移到了香港,最后举家搬迁。这次回内陆赶着祭奠祭奠老祖,倒是没想到在返程前折了腿。

魏琛那早些年四处闯荡的经历和老人家历经时代动荡的创业故事相比到底是逊色了不少,但魏琛依旧剔着牙听得乐乎,有些故事觉得新鲜,有些觉得感同身受。

末了倒是那豪情壮志虽仍在,却抵不过时光蹉跎催人老。

问到魏琛那打着石膏的左腿和右手时,打了个饱嗝的魏琛回到,雨天路滑黑灯瞎火时开车一个走神撞上了石墩子,索性不是什么车流量密集的地方,撞晕被人叫了救护车拉到医院一查,左小腿骨裂、右手小指和无名指骨折,额头上还留这个大包。

这种事对于向来糙惯了的魏琛来说也就不过是打上石膏歇个半月就完了,倒是前天半夜接到电话的陈果几人被吓的不清,赶到医院立马给魏琛办了住院手续硬是要他留院观察几天。

这才住了一夜魏琛就觉得浑身闲的骨头疼。

“听人说啊,这没啥大事住院可是会住出病来的,唔,还是趁早给老夫办出院手续……唔”被塞了块烧肉的魏琛鼓着腮帮子瞪着陈果,而拿着筷子的陈果也瞪着他,“少废话,这几天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医院里。”她还在生气前天轻易信了魏琛说自己没事的鬼话,要不是这样怎么会有现在这事。

听这口气也知道陈果正在气头上,魏琛咂吧了一下嘴把那想出院的话止住,愣是换了句再来块烧肉。

向来言行一致的陈果提起筷子时也混了些怒气,夹着烧肉的筷尖利索的戳向魏琛张着等喂食的口,一个疏忽就戳到了牙肉上,磕的魏琛直叫唤,“哎哟卧槽疼!下手慢点啊都戳着牙肉了!”

“喂你就不错了,少来那么多要求。”说的是气话,但动作上陈果还是受了点力道。

两个人一个提筷子喂食,一个张嘴吃饭,画面和谐的让临床的老爷子不由撮合几句,每每这时候魏琛总会说老夫才不会找这么凶的婆娘当媳妇,而这边陈果出于对老人家的尊重,嘴上不说但背地里不知道给了魏琛多少了白眼。

而这一幕正巧赶着喻文州刚刚踏进病房,没合上窗帘的光线将整个房间照的太过敞亮显得刺目无比,喻文州不适的眯了眯眼,视野内只留下一道深刻清晰的轮廓。

 “魏老大!我们来看你了啊!”和喻文州一同而来的黄少天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似得,晃着装有水果的塑料袋无所顾虑的直冲入病房。

而那边听到声响的魏琛一扭头就乐呵了,“你小子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没什么大事嘛!”说这话时魏琛都瞧不见自己的脸颊两侧一左一右大写着开心两字,原本半阖着的眼都放了光。

“这不是厨师长放心不下你非要来看看,于是我就陪着一起来了!魏老大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吧!魏师傅我和你说啊还是赶快回来蓝雨吧!昨天弯去兴欣的时候,叶修那家伙还老神哉哉说你没什么大碍。靠!都伤了骨头了还没什么大碍么!真是太不把骨折当回事了!魏师傅快来吃几个佛手瓜补补!正新鲜了哪!”走入房间黄少天一路叨叨叨的将手中水果放下之后,扯着一把凳子拖到魏琛的病床边坐下,一手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嫩绿色的佛手瓜递到了魏琛面前。接着瓜的魏琛瞅着黄少天扭身的空隙才看清跟随其后进来的喻文州。

很难得,今日喻文州没穿那一身得体严谨的西装,而是少见的穿了套白净的休闲服,这干干净净的模样到有些学生仔的样子,魏琛瞧着直觉得稀奇。

 “呵呵,昨天听到少天说魏师傅出车祸了,我不太放心所以今天特意拖着少天来看看。”同样双手拎满了探病而来的水果,喻文州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些特意从果蔬批发市场淘来的新鲜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艳红色的袋子愣是给白花花的病房衬出了几分生气。

“魏师傅现在感觉怎么样?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事没事,不过是开车撞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你们一个两个都太紧张了。“正一门心思啃着瓜的魏琛自然是没瞧见喻文州沉寂的表情,或者说没有人注意到那种看上去只是比以往安静的表情。

 “买那么多水果做什么?还不如给我带几包烟。”将瓜核丢在床头柜上的魏琛被那满满当当的红色袋子晃得眼晕头疼,那么多的水果根本吃不完啊。

“烟你就别想了,病房禁烟!”收拾着饭盒的陈果毫不客气的打击着魏琛,竖起的耳朵在听到魏琛那声不满的咂嘴之后,整个人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烟我没带,不过我倒是炖了点骨头汤,如果实在觉得嘴里没滋味的话,就喝点吧,挺鲜的。”

保温桶的盖子一被拧开,一股子浓厚的香味便疯跑了出来,愣是让魏琛那原本半饱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你小子到贴心!亲自炖的?”夸是这么夸着,但魏琛那双眼睛全都盯在白花花的骨头汤上,看着汤面上浮荡着的小油花一阵心痒。

“嗯,亲自炖的。”喻文州一边将保温桶中的汤水躺出,一边应着魏琛,那声音不大,混着流水声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看着汤碗被渐渐灌满的魏琛自然是听到了,只是没怎么走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喻文州递过来的骨头汤上。捧着不锈钢碗喝了一口,鲜的直咂嘴。

坐旁边的黄少天原本不馋,可是被魏琛舒畅到不行的表情给勾起了馋虫,聒噪着也要尝尝,因为没碗了所以只能问护士讨了个纸杯,倒了小半杯喝着,末了也和魏琛一下舒爽的砸着嘴意犹未尽。

喻文州到底是心细,看着那两人喝的欢快,自己便起身给陈果和临床那位老爷子也分了些,两个人推推搡搡间还是喝了小半碗,临床的老爷子喝完了还不忘夸一句喻文州,说着小伙子年纪轻轻,这煲汤的手艺倒是一级棒。

喻文州听了客气的回了一句过奖,而正喝着的第二碗的魏琛则不吝啬的接着夸到,“那是,这小子怎么算是个厨师长了,手艺必须棒啊。”

不然怎么撑得起蓝雨。

这后半句魏琛没说,但心里却认可般的嘀咕着。

听着这变相的夸奖,喻文州只是心领神会的笑了笑,随后顺手接过那空了的碗,将保温桶内那些剩下的好料全倒给了魏琛。

到最后一桶算不上少的骨头汤被四个人分的干干净净,只喝了两半碗的魏琛显然觉得不够,一边啃着骨髓,一边说着盛汤就应该用个大点的桶,顺便还抱怨了一把医院的伙食太差。

“那我明天再带点过来吧。“一直认真听着的喻文州自然明白魏琛在暗示些什么,顺着对方的意应下后,倒是一旁坐着的陈果替魏琛不好意思起来了,连忙说道,“这太麻烦你了!魏琛要喝的话明天我让后厨炖点给他。“

“哟,让叶修那家伙给我炖?我怕会喝到烟灰啊。“

“少贫,真喝到你这个老烟枪还不乐死。“也真是被魏琛呛习惯了,陈果开口就顺了一句还不嗝愣。

“不麻烦,一样是顺路,魏师傅你还有什么想吃吗?明天我一起给你带过来。“

“顺路啊!那正好!明个儿给我在带份鲜虾饺、叉烧包。

“好。“

“啊,再来份生滚粥,医院的生滚粥简直无法入口啊!“

“好。”

不论魏琛说什么,喻文州都一个好字应了下来,那速度不快不慢,每每赶在魏琛的句末,恰好地接上。

原本还觉得魏琛得寸进尺的陈果在听了几回合后,也算是明白透了。这两人分明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而另一旁的黄少天则在嘀咕着喻文州怎么就顺路了。

两个来探病的人硬是磨蹭到一点多才走,临走前喻文州还不忘再问一遍魏琛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这尽心程度看的陈果都有点怀疑着魏琛是不是已经跳槽去了蓝雨了。

等到三个人都走了,整个病房都安静了下来。魏琛靠着床头,伸手从塑料袋里拿了两个佛手瓜,一个自己啃,一个递给老爷子。

“哎,你徒弟带给你就好好吃,我牙都快掉光,啃不动这东西了。”摆摆手回绝了魏琛的好意,随后叹了口气感叹道,“你那俩徒弟还真有心的很,这年头那么好的徒弟少见了哪。“

“那是,我当年没看走眼,这两个小子都有出息。“这种自家儿子被人夸奖的自豪感让魏琛止不住的想嘚瑟,那些年在外看着蓝雨的他何尝不是这样,盯着访谈节目、隔着电视屏幕满是自豪的望着熟悉却又陌生的蓝雨,望着那逐渐从少年长成青年的两人,那时魏琛就想过,他这一生最后悔和最不悔的是同一件事情。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有得必有失。

啃完佛手瓜后觉得有些犯困,躺下身来摸着滚圆的肚皮,合眼就睡。

快睡着前他突然想到,喻文州那小子不是去上海开会了么,那么快就回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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